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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iennargunarson

满族入关后骑射文化变迁刍议

Feb 19th, 20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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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. 一、骑射文化在生活习俗中的变迁
  2. 骑射源于渔猎活动,骑射文化则是满族文化的一种模式,在满族入关后发生了变迁。导致变迁的原因有二: 其一,生计方式的改变。满族入关后改变以骑射为主的渔猎经济方式,从事农耕经济。其二,生活环境的改变。入关后,满族分成三部分: 驻京八旗、驻防八旗和留守八旗。驻京八旗、驻防八旗离开东北,移居内地,以骑射为代表的满族文化受到汉族文化的激烈影响,失去主流文化的地位。留守
  3. 八旗居于东北,骑射文化保留完好,并满族骑射文化呈现出多元化演变趋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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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5. 1. 服饰满族服饰种类繁多,如,常袍、行袍、四契袍、鞋靴、马褂等。满族服饰的样式不仅体现满族审美,而且突出其便于骑射的功能。袍子类衣襟较长,“皆前后开两襟,便于骑射”[1],在袖口处呈梯形的护手也是为便于骑射。满将“袖子”称wahan,其状如马蹄,又称“马蹄袖”。满族挽弓搭箭以扳指为辅助,将其戴在拉弓手的拇指,保护拇指,并借助硬质的扳指,增大拇指受力。早期满族多谙习射猎,佩戴扳指多为兽骨、兽角打磨而制,佩戴扳指仅为挽弓射猎之用。满族入关后,无论满汉士庶皆以佩戴扳指为时尚,扳指材质也发生变化,出现和田玉、岫岩玉、羊脂玉、缅甸翡翠、玛瑙等珍贵材质制作的扳指。玉石类扳指或软或脆,无法在射箭时使用,挽弓时仍须戴骨质扳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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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7. 2. 生育
  8. 骑射文化对满族育儿习俗有一定影响。如,满族若诞下男婴,便于房门悬小弓箭,告示他人屋内有产妇勿扰,并寄托男婴长大后成为能挽弓骑马的勇士。此习俗与汉族早期的诞子弧矢挂于门左相似,满族诞子悬挂弓矢的习俗源于母系社会晚期的“授弓仪式”。[2]满族将婴儿放置悠车的习俗也是渔猎经济的遗留。父母用被褥裹住婴儿,防止婴儿掉落,将摇车吊挂在树杈上防止野兽侵害,后来演化为悬挂房梁。满族还有用布条轻绑婴儿腿部的育儿习惯,称“绑腿”。因婴儿骨骼发育迅速,绑令婴儿腿部使其发育更加笔直,便于儿童长大后骑马射箭。满族俗留发辫,将后脑附近的头发尽数剃去,编成发辫,垂于后脑。满族婴儿睡扁头的习俗与此相关。满族将婴儿放于摇车,令其枕硬荞麦皮或糠皮枕头,久之便形成头部前圆后扁的形状,便于孩童留辫骑射。乾隆帝曾对此习俗进行解释: “国朝旧俗,儿生数日,置卧具,令儿仰寝其中,久而脑骨自平,头行似匾,斯乃习而自然,无足为异”[3]。此习俗在东北地区影响深远,东北地区的汉、鄂伦春、鄂温克、赫哲、达斡尔等民族也受到了满族的影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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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0. 3. 婚丧在满族婚俗中也见到骑射文化痕迹。新娘花轿到新郎家门前之后,新郎对花轿虚射三箭,以驱煞神,俗称“射三箭”,寓意吉祥。待花轿进入新郎家院内,新娘不得下轿,须由新郎背抱新娘跨过马鞍。在此,马鞍象征高山,寓意男女双方克服困难幸福生活。跨鞍习俗至今仍多见于东北满族,汉族婚俗中
  11. 亦有跨火盆等相似环节,东北各地方县志多有记载。在满族丧俗中,亲人在死者头前贡一碗“倒头饭”( 取谐音“到头”) ,并插上“打狗棒”。打狗棒用面和成团,其上插放死者生前所用的三支箭,再蘸过香油点燃,寓意死者在黄泉路上遇到野狗阻挠,便可用面食驱离,或用弓箭驱赶。满族丧葬中的“烧活”习俗,来自女真人的“烧饭”旧俗。即焚烧死者生前所喜爱东西,如,焚烧奴婢、鞍马、衣物,以及亲戚朋友祭祀用的酒食、物品,以供死者享用。《大金国志》载: “贵者生焚所宠奴婢、所乘鞍马以殉之。其祀祭饮食之物尽焚之,谓之烧饭。”[4]满族承袭女真旧俗,在祭祀时,宰杀死者生前所乘的马匹,祭祀死者。《御制增订清文鉴》对“杀马楦皮焚祭”的解释如下:“将死者( 生前) 所乘之马杀掉,整个剥皮楦起,上坟时和马鞍一并排列在坟前,待祭祀后焚纸时一起焚化,叫做杀马楦皮焚祭”。① 满族入关后,此习俗发生变化,是因为入关后的满族以农耕为生计方式,马匹成为主要劳动工具而得到保护,而杀马祭祀成为一种浪费,改焚烧纸人或纸马进行祭祀。
  12. 4. 生产
  13. 满族在长期的狩猎活动中,逐渐形成围猎习惯,狩猎时众人拉成横队,将兽群赶到一处进行猎杀。在围猎组织中,每10 人选一人为队长,称为“牛录厄真”,每人出一支箭作信物。围猎不仅提高狩猎效果,而且培养人们的团队协作和纪律意识。1601 年,努尔哈赤参考围猎,进行军队改造。首先,将牛录扩大到300 人的军事单位,将原来分散的人口汇聚一处。其次,将“牛录厄真”定为官职,统领本部所属300 兵马,完成将原有的临时狩猎组织向军事组织的转变。之后,努尔哈赤在牛录制度基础上,创立八旗制度。八旗是一个严密的军事组织,将军队以固山、甲剌、牛禄为基本单位相互配合进行军事行动,形成一支拥有严明纪律、各兵种紧密配合行之有效的作战单位。至此,满族的骑射由原有的狩猎生产功能向军事功能转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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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5. 二、骑射文化变迁的特点
  16. 1. 军事化随着清朝政权的逐步稳固,八旗满族骑射战力呈现高、中、低的三种层次。首先,留守八旗因为偏居东北一隅,并“皆熟国语,捕打海参、海菜为生,少耕作。春夏秋冬,射猎无虚日,尤娴于枪”[5]。满族依然在东北占据多数人口,其狩猎方式始终得以保留,战斗力最高。其次,驻京八旗相继建立健锐营、
  17. 火器营、善扑营、虎枪营等部队,虽然武器甚好,但他们彻底放弃渔猎生产活动,依靠丰厚的饷银生活。此外,驻防八旗虽然居住于满城之内,但深入内地,受汉文化的强烈影响。到康熙时期,驻防八旗的战斗力已不如前,乾隆以后更是每况愈下。如,乾隆皇帝对福州满洲八旗官兵调防台湾时感叹: “从前出师满兵,尚能出力。此次福州满兵自到台湾,不过逐队行走,毫无奋勉,殊属耻。”[6]
  18. 清中期之后,全国各地武装起义不断发生,在镇压白莲教、太平军的战斗中,八旗满族的战斗力今非昔比,大大下滑。另外,清朝统治者极度依赖弓箭,忽略火器,直接导致在对外战争中的失败。自清朝中后期开始,弓矢在战争中的作用已不明显,造成满族骑射文化的衰落。光绪朝时期,清廷组建新军,采用西方军事制度,进而武器装备全部更换为先进枪械,弓矢骑射,退出历史舞台。
  19. 2. 礼法化
  20. 弓矢自发明以来,作为狩猎和征伐工具得到广泛使用。与汉族弓箭文化对比,在入关之前,满族弓箭文化未能上升到礼法的高度。原因有以下几点: 满族在历史上长期处于松散状态,缺乏民族整体的文化向心力; 入关前,满族长期从事狩猎采集经济,与汉族文化的差别较大; 满族国家政权出现较晚,缺乏与汉族相似的连续王朝更迭,骑射文化难以通过国家政权得到整合和舆导。《礼记》言: “射者,进退
  21. 周还必中礼。内志正,外体直,然后持弓矢审固。持弓矢审固,然后可以言中,此可以观德行矣。”[7]通
  22. 过射箭活动反映人的德行修为等品德,而射艺原本便是儒家文化的内容。
  23. 入关后,满族受汉族儒家思想的影响,皇帝则至极推崇儒家思想。在儒家思想的影响下,满族骑射文化中也开始增多儒家的修身、心法、德行等内容。如,乾隆时期满汉合璧《射的说》将儒家射艺内容译成满文,以便八旗兵丁学习。在创制满文之前,缺乏文献记载,我们难以理解满族射箭文化的相关内容,满族及其先世以经验传授射箭文化。《射的说》是满族和汉族的骑射文化交融的结果,使满族射箭的步骤更加规范化,将汉族射艺、射礼吸纳到满族骑射文化当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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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5. 3. 娱乐化
  26. 在满族生活中,有许多习射竞技游戏,如,“射鸽子”“射香火”“射花篮式”“射羊眼”“射绸”等。“射绸”是以方寸之绸悬于空中,人在远处射之; “射香火”则更加难,于暮夜悬香火于空而射之。清代,射箭娱乐十分盛行,“满洲士大夫家居亦以射为娱,家有射圃,良友三五,约期为会”[8]。清初文人吴振臣被发配宁古塔后,接触当地满族,熟悉驻防将领以骑射娱乐的活动。“巴公长子,昼则读书,夜则骑射,各携自制小箭一、二十枝,每人各出二枝,如聚五人,共箭十枝,竖于一簇,远三十步,依次而射,射中者得箭,每以此为戏。”[9]可见,骑射在满族的日常娱乐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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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8. 4. 教育化
  29. 入关后,随着生计方式的改变,满族的骑射传承完全依靠学校教学和军队训练。“国语骑射”日渐松弛,对八旗子弟的骑射教育已到刻不容缓的地步,甚至雍正六年( 1728 年) 发生皇帝“近见挑选之侍卫、护军,弃其应习之清语,反以汉语互相戏谑”[10]之事。鉴于此,清政府设立翻译考试制度,以督促八旗子弟学习满语,设立考核制度,强化骑射能力,把“国语骑射”能力,作为晋升和惩罚的依据。清政府陆续开设学校,在北京、黑龙江、吉林、盛京等设立八旗官学、义学和私塾,教习国语骑射。满族骑射教育培养大批优秀人才,普及骑射文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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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31. 5. 体育竞技化
  32. 清朝灭亡之后,八旗组织随即瓦解,“国语骑射”已成历史。但骑射对满族文化的影响至深至远,深深地融入到满族的日常生活习俗中。目前,在满族当中依然持有尚武的习惯,其中由骑射衍化而来的跑马、赛马、马术、走马、射箭等具有健身性、娱乐性、消遣性的项目得以完好保留。在各地举办的满族莫勒真大会已经发展成为以体育竞赛为主、展示满族文化为辅的现代综合性民族赛事,融合了满族体育、文化、艺术、宗教等诸多因素,使骑射以更加广泛的形式传承并且经久不衰。
  33. 三、结语骑射文化作为一种历史的积淀,在满族当中相传发展,沿袭先辈的文化习俗,保持满族独特的生活方式,已逐渐成为满族特有的文化模式。“所谓文化模式,就是特定民族或特定时代人们普遍认同的,由自在的民族精神或时代精神、价值取向、习俗、伦理规范等构成的相对稳定的行为方式,或者说是基本的生存方式或样法。”[11]满族骑射文化在原有的基础之上,根据其自身特点、时代特点而发生变化,与其他民族的文化交流过程中,融入异族文化的要素。通过研究满族骑射文化变迁就可发现,满族骑射文化处于变迁状态,其变迁又促使满族文化模式发生变化。骑射文化渗透于满族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,对满族文化产生着潜移默化的影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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